早上8时，天空刚刚透出一丝光亮。像往常一样，新疆军区克孜勒苏军分区边防三连护边员吐尔买买提·马提准时起床，穿好迷彩服，扎好武装带，提起防暴棍，出门对防区周边的情况进行巡查。

    顺着山路走出约莫两百米，吐尔买买提停下来环视四周，朝着山口用柯尔克孜语吼了一嗓子——同行的连队翻译木拉提江告诉我们，他在说：“早安，奥尔托苏。”

    这个习惯，类似当地晨起时向长辈问候的习俗——这个从父亲手中接防过来的边境山口，在吐尔买买提的眼里就像长辈一样。

    1960年，吐尔买买提的父亲玉米尔马力担任护边员，与连队官兵一道守卫着奥尔托苏边境山口。吐尔买买提的童年和少年，就是在父亲巡逻的马背上度过的。

    父亲经常告诉他：“孩子，山那边是外国，这边是我们中国，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，要守护好自己的每一寸土地。”20岁那年，吐尔买买提接过父亲的班，正式成为了一名护边员。

    山路上，我们虽然穿着厚底靴，仍然能感觉到地面碎石的硬度。吐尔买买提告诉我们，这些年，他和其他护边员在荒山野岭中踏出30多条巡逻路，总长达600多公里。

    在这些巡逻路上，吐尔买买提好几次差点把命搭上去。

    一天傍晚，正在巡边的吐尔买买提遭遇一群野狼。晚上对付野狼最好的方法就是点燃篝火，可达坂上寸草不生。情急之下，他脱掉外衣，点燃朝狼群挥舞，最终化险为夷。

    还有一次，吐尔买买提巡逻到一个叫红柳谷的地方，忽然一声巨响，山上发生了雪崩！他撒开腿就跑，最终还是被崩塌的积雪掩埋，他拼命用手中木棍捅开头顶的雪，折腾了几个小时才从雪堆中爬出来……

    边防连连长张逢向我们介绍，吐尔买买提巡护的这段边防线，要过3条宽阔的季节河，穿越4个大山口，翻越一座达坂和六七道山岭，最高的山口海拔4170米，巡逻往返一次要走40多公里。36年来，吐尔买买提巡边行程接近13万公里，先后有5匹骑行的马倒在边防线上。

    这天的巡查过后，我们回到了哨所。吐尔买买提26岁的儿子，同样也是护边员的卡的别克正盯着电脑监视器，对山口传来的画面进行仔细辨别。谈起这套监视系统，吐尔买买提被紫外线灼得黑里透红的脸上笑出了褶子。2008年，军地筹款修建了这个哨所。2010年，又添置了这套监视系统，并在山口重要位置都装上摄像头，大大提高了巡边的效率。

    当我们送走最后一缕阳光后，奥尔托苏山口又陷入一片漆黑。合上电闸，哨所房顶旋转着的探照灯向山口射出一道光柱。吐尔买买提带着第一班哨兵爬上岗楼，随着光柱警惕地注视着山口的每个角落……

    我们知道，当新一天的黎明到来时，这里还将响起那低沉有力的吼声：“早安，奥尔托苏！”